仙女宫
标题:
窃神 作者:珈蓝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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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9-2 02:33
标题:
窃神 作者:珈蓝诀
第一章美人骨
美人枯骨坐在那座坟前,怨气冲天。
路过的人问她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阿识,我叫阿识。”她张嘴,气流穿过琵琶骨和喉骨发出哒哒声。原来她并无法说话,骷髅头骨的眼窝空洞上沁出血泪来。
骷髅泣血,是为凶煞。
那路人走近,很是轻佻地在她骨上摸索,“臂长三寸又五,真是一副上好的美人骨。”
她本能地闻到那不怀好意的活人气,劈出锋利的爪子决定给自己添点肉吃,却被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拷住。
他轻柔地摩挲她身上每一寸骨头,在上吐息,吹气……好在她已经没有胃了,不然会恶心得吐出来。
“质感冰莹,击之如玉。”他啧啧地
她的下巴嗑嗒着上颌,发出嘶哈的声音震慑来人。
那人无动于衷,手肆无忌惮地摸到她的眉框,眼窝。
“美人在这里等谁?”
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美不美,自从眼珠子也烂了后,她就只残存了些微的嗅觉捕捉空气中的血腥气。
这人分明在挑衅她,他突然发力用不知名的东西将她捆得严实,她愤怒地叫嚣着,骨头缝中都发出嘶吼,势要尝到这人的血。
“这么个野坟头也值得你一直坐着?”那人的手不停歇,在她全身的骨架上游移,将她身上破烂的嫁衣扯下来,如同抹布般丢在一旁。
“不如跟我回家吧。”
“你该洗个澡了,我帮你洗。”他的语调既暧昧又恶心。
她越发愤怒,全身的骨头都在争鸣,几块趾骨因他粗暴的捆绑而脱落四散,那人急忙弯下腰捡了回去。
她被他迭着骨头,罩入一个怎么都挣脱不开的包裹中。
她嘶吼,她是缚地的煞鬼,全身的灵丝和地脉相连。他带她离开时挣不断的拉扯感痛入灵魂,那人祭出长剑,如同截断莲藕丝般,毫不客气地将缠绕在她身上的地脉灵丝一剑斩断。
她吐出一口浓厚的怨气,终于破碎成一堆没了什么威胁的骨架。
昏沉中,她一直藏在包裹里。不知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,只有风的方向一直在变化。
不知何时他们终于落了地,落脚的地方充满浓重的黄金色气泽,压得她这种煞鬼好生难受。
她被连着包裹一起丢入温热的水塘中,那包裹遇水即化,耳边有咕噜咕噜的声响,她被水淹没,浮起,全身上下的骨头四散在水中,随意浸泡着。
有一双手将她的一根骨头捞起,拿一把软毛刷在她身上刷洗着,每刷一下,她便虚弱一分。
那人格外细致,刷干净了她骨中每一个缝隙,把每一根骨头都折磨得不成样子。
这酷刑持续了多日,直到全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被他分毫不差地拼起。
那人打开身旁的瓶瓶罐罐。终于又兴致勃勃地和她讲话:“你喜不喜欢人间梨花的味道?那上仙界的清木苍兰呢?”
她用尽全力催动自己的上下颌骨,却只能浅合一下,再无法表达出这彻骨的愤怒。
“不说话就是不讨厌了?”那人蘸着罐子里的东西涂抹在她的骨头上,那粘稠的液体刚触碰到她的骨头就直接渗了进去,与她藏在骨中的灵魂纠缠在一起。
有香味,好浓的橘花香,她在沉默中颤抖,无声叫嚣着,想要抗拒。
“梨花太清冷,还是这橘子香气,既温暖又明亮。”那人道。
“还魂草,五命花,碧玉连丝藕,都是这世上难得一见的东西。”
“亦是费了我大力气。”他欣慰地笑道。
她终于积攒起些许力量,将左手小趾骨猛地射向那声源,头骨都激动地滚落。
那人手疾眼快地躲开,又用手结印张开丝网,在它落地前收拢了这枚小指。
“乱动什么?”男人捡起她的头骨,有些气闷地埋怨道,“随便丢一件,或是磕碰一角,很麻烦的。”
他拿起的头骨眼眶处渗出一滴未擦干的水珠,他用指腹细细抹去。
“怎么,就那么惦记你那个短命的死鬼男人?”
这话刚落,躺在石台上的骨头又噼里啪啦地震动起来,乱成一片。
他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她的眉心,血渗进骨头。
她感到一股雄厚的力量强压在她灵魂之上,让她动弹不得。
男人又这样将她的枯骨洗刷了三四遍,那骨头缝里却还是能冒出丝丝缕缕的怨气。
他将染得污黑的刷子扔在一旁,将骨头摆好固定,取这天地最精华之水,揉白玉糯粉做泥,用自己最精纯的心魄法力为引,在枯骨上生出美人的肌骨。
整个过程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。
最后泥封的模具裂开,他终于得到了自己如此辛苦的报酬。
乌发,红唇,白雪肌肤,沁入骨的橘花香。
美人紧闭的双目还无法睁开,可惜附骨的怨气生生不息,直从这美好的酮体上往外冒。
啧,真麻烦啊。他在心里叹息。
“原来你长这样,真美。”男人自顾自地说话,在她未着寸缕的躯体上肆意抚摸。
她的眼中流出一道血泪来,他用指腹在她眼眶处轻柔地按了按,抹去其上的血痕,叹息道,“再等等吧,做眼的材料还没收集齐全。”
说罢,那人在她唇上印了恶心的一吻。
她被触怒,瞬间嘶吼着,想要让他尝尝自己牙齿的威力。自己身体的全部,全部都是自己丈夫的,不允许这个人碰。
他仍然无动于衷,看她如条死鱼般在案上挣扎,待她累到喘息时才开口。
“你叫什么?”
“不说?那我自己看看。”男人毫不费力地以法力为引探入她的眉心,窥探这煞鬼的执念。
“阿识,这便是你的小字。”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揽在怀里。
她怒吼,满头发丝裹着怨念扬起,如针般扎向他的胸口。
“嘶。”男人倒吸了口凉气,久久没说话。
过了好一阵子,他将她的长发理顺。随后,他的手又无耻地摸了上来。
“阿识?”
她愤怒的嘶吼。
只有她丈夫才能喊她的名字。
“这么开心吗?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。”
没有一点点征兆的,男人肮脏的手指突然捅入她的下体。
她僵硬了一下,还未融合完全的身体在躺着的玉台上死命挣扎起来。
喉中越发狂叫,嘶吼。
男人嫌她吵,直接用法术封了她的嘴,她从眼眶中流出了大团的血。
她在这种疯狂中渐渐有了知冷知热的触觉,男人将一些冰凉粘滑的液体,倒在她的腿心。
她无声地死命挣扎,嘴大张着,手无助地在空气中乱抓,快要不能呼吸。
有根滚烫的东西接近了她,就着湿滑的粘液,插了进去。
她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苦痛。
男人在她身上律动,逐渐忘情。
她太过苦痛,只能一直一直想着自己执着的事情,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:“阿识,我爱你。阿识,嫁给我。”
现实的恶魔在她耳边低语: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,真紧。”
大量的怨气喷薄而出,誓要捂死这个男人。他将喷薄而出的怨气一网打尽,随后在她身体里射了精。
她觉得身体中瞬间充斥满金黄的气泽,这气泽和她魂骨互斥,她被压得顿时疲软无力。
男人似乎很满足,忍不住亲了亲她,然后把她抱回床榻。
这只是噩梦的开始。
之后她每天都像个破布娃娃一般的,无时无刻不在被男人侵犯。
她再无力思考,无力面对现实,封闭五感,甚至自己为自己幻出了梦境。
梦里她的丈夫没有突然暴毙,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。
极少的闲暇时,男人很努力地让她跟他讲话。
但是她都不理会,他只好挑她感兴趣的问:“你相公是谁?”
“阿……阿……”
她嘶哑着嗓子呢喃出声,眼角流出泪来。
这辈子,她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。
男人趴在她耳边道:“你知道吗?其实是我杀了他。”
她瞬间双目圆睁,露出两个颇具怨念的恐怖血窟窿,男人眼疾手快地塞了两团冰雪般的晶体到两个眼窝中。
“因为我想得到你,所以必须杀了他。”男人说罢,故意在她身体里动了动。
她又哭了很久,痛彻心扉,痛到每次男人一侵犯她,她就流泪。
又不知熬过了多漫长的岁月,她的眼睛长好了。全身上下的怨气被驱散得几乎不剩,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支撑,但这是不属于她的东西,她用起来费力,大部分时间里只能瘫在床上。
“阿识。”听得男人走来,她愤恨睁眼,伸爪在猛地冲向他时顿住,错愕。
那人的脸,竟和她死去的丈夫一模一样。
男人俯下身靠近她,她用尽全部气力掐着那人的脖子,无法置信。
“阿识,”男人挥手绑住她救下自己的脖子,还煞有介事地咳了几声,厚脸皮笑着和她打招呼,“我是你夫君。”
她又挣扎着掐向他的脖子,就那样凑近了瞪着他。
“我……其实是这样的,为了把你身体里的怨气赶出来,我才不得不天天欺负你……还有,这眼睛虽然好用,却需要你用泪水冲刷,所以我不得不天天惹哭你。”男人小心翼翼地躲着她的指甲,为自己辩解。
“你不是他。”她粗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。
胸有成竹的为自己洗刷冤屈的神君眯了眼,顿觉事情可能没他想得那么简单。
“可我真的是。”他十分真诚道。
她盯着这个恶毒的伪君子,把他定义为她此生最恨的人,最想杀了的人。
“我比他强,这样不好么?我能保护你,也能比他更爱你。”神君向她张开手,就好像她会扑到他怀里似的。
“你根本不是。”她只恨身边没有趁手的利器。
“可是他只是部分的我,我分离开自己的神魂就是为了找你,他完成任务了,我也重新变回了完整的我。”
“阿泽,只爱我。”她费力地说出这句话,喉咙被磨破皮,呕出一丝血。她死死瞪着他,眼眶发红。
“我也只爱你。”
他凑近她,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迹,嗅了一口她沁入骨的体香。
“不,不,不。”她挥舞着双手,陷入精神的错乱。
“融合他的记忆确实还需费些工夫,可是阿识,我真的是你的丈夫。”
“他死了,你不是。”她梗着脖子,喉咙里咕嘟出个血泡泡。
第二章獐麓泽光
神君是万境仙山紫云峰净明洞的主人:獐麓氏泽光,仙号玄穹真君。
他的来历要追溯到洪荒。
彼时天地初开,下浊上清,远极东处晨昏昼夜相交,灵气堆积,浓郁的灵气与上古穹光凝结一处,两相缠绕生一气团,气团会聚成一卵,卵内孕育一神君。
神卵受父神收养,授他氏名神职,并道:泽光生,则灵秀仙泽净。
上古时期将最精纯的气泽光露统称为灵秀,獐麓泽光作为灵秀之子,天生能净化灵雾仙泽。他是灵秀们勾结出的一段旖念,是以众神都相信他生性风流。不曾料想他的神卵在万境仙山上沾染万年红尘,才终于被人性沁骨,在父神母神皆羽化而去后,才化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形。神君终得归位,在数万年里始终勤勤恳恳地为六界苍生净化天地气泽。
事情回到一百年前。
彼时神君正要闭关,这是件枯燥无聊的繁琐事,还要为了天下苍生的气泽清明而消耗自身。他琢磨了又琢磨,终于决定分离自己一部分于闭关无用的神魂下界,去寻找一个可心的娘子。
之后他因闭关而睡了很久,睡醒后,才发现他的神魂不知何时就已等在洞口。
他接纳了那部分神魂,循着引魂咒留下的魂迹去往约定的目的地,却只看到了一副披着破烂嫁衣坐在坟前的冲天煞骨。
他着实不知道这事情该如何讨个说法。
该怪什么……怪他睡太久,闭关百年,失信于她七十九年,娘子为他等成一把骨头,熬成了煞。
他凑近那把煞气冲天的美人骨,循循善诱,她却不肯跟他走。
他盼用灵秀泉水洗去娘子身上的怨气和煞气,却是他小看了这怨和恨。
他此前从未见过能和枯骨黏缠如此紧密的魂魄,也未见过这样生生不息的附骨怨气。这世间洗尽怨气有两种办法,一种用至阳至纯之物浸泡,从外入内层层剥离;另一种他用自己的精魂洗练,由内渗透到外……第二种办法好处多多,若是娘子今后魂离骨肉也不至于飘到他找不见的地方,而且还能色色的……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种。
结果让她哭了很多次……
如今他后知后觉地发现,现在好像更加难以挽回娘子的心意。
“娘子,你看看我,我不就是你的夫君吗?”他不厌其烦地,又一次咧开大大的友善笑容,仿佛那个对她做下刮骨酷刑,不顾她意愿强占了她身子的人,都不是他。
“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?娘子,我叫泽光,獐麓氏泽光。”
这个名字仿佛打开了某段遥远的执念和记忆,她的眼里又沁出血泪来。
他手忙脚乱地拿帕子抹去这血泪中带出来的几丝怨气。
“哭出来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怨气会腐蚀她尚还脆弱的皮肉,他顾不得许多,将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,方便他擦拭。
“阿泽……阿泽……”她的嘴里又冒出个血泡泡,从喉咙里呕出血来。
“这怨气怎么就这般难除尽。”他急得团团转,一边擦一边止不住念叨,“娘子乖啊,吐出来也行,快把它们都吐出来。”
一番慌乱,好不容易止住了血,他娘子柔嫩的喉咙又被丝缕的怨气灼伤不少,又要耽搁不少时日恢复。
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继续喂他的阳精给她,但是……他默默垂下头,娘子那样气恨,他已经有段日子没碰她了。
只能先取些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将养着,据说凡人女子都喜欢礼物,虽说他娘子如今已算不得凡人……但尚未有一本书能告知世人凡界女鬼喜欢什么,于是他去天上拔了棵七千年的蟠桃树,种在洞口。
“娘子吃桃。”他用桃木叉子插着细小白嫩的桃肉喂到娘子嘴边,他娘子残存血痕的双眼紧盯着他,竟连叉子也一同嚼烂了。
“万不可使用如此大气力。”他从她嘴里抠出那烂桃木,指尖磕出一滴血珠,被她吸吮入腹。
不好,他心里咯噔一下。
阳精柔和,他的血却霸烈,只一滴沁入肌骨,却窜遍全身,势让她体内残存的怨气无处盾形。她如今正在长经络,捂着肚子在床上痛苦地打滚,被他用捆神索绑住全身抱在怀里,又被封了嗓子只能无声狂吼,极力地忍着,全身上下一层层的出汗。
他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,抱着她去泡凝结着天地灵秀的泉水。
“以后还敢咬我吗?”泉水彻骨寒冷,他以前从不自知,如今呆呆抱着她在泉里泡着,难以理解自己现下是何种心情,只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苍白的嘴唇——明明他化出来的唇最为红润。
她虚脱地变换着口型,他知道,她是在说:我恨你。
“可我爱你,”他尚不理解他胸口那空洞的心痛,只抱着她喃喃道,“我是你夫君,我会一直爱你。”
第三章阿泽
神君不会坐以待毙。
好不容易将人哄入睡,他绕着洞口刚栽的蟠桃树,长吁短叹。
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摇摆不定的时候。
他接纳分离的神魂时间太短,尚不足以和他完全融为一体,只有丝丝缕缕的破碎记忆,一点一点融入他的梦。
可是他娘子的情况并不乐观。
他考虑着,若是此时将她的阿泽分离出去,说不定能安抚她,让她在融合骨肉期间切莫再激动……
可他也是个芝兰玉树的真神,为何不能打动一个小煞鬼的心呢。他十分生气,又有些羞于承认自己的失败。
“娘子,你就不能接纳我吗?”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,他喂她喝刚采得的百花露水,她却又咬他。
她的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嘶哑声,整个人被缚在床上蜷成一团,却不忘恨恨地紧盯他。
“究竟是哪里的差别?”他有些失落地操控捆神索,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。
他低头,捏开她的下巴将露水哺喂给她。
怀里的人终于咽下那碗露水,嗓子有了些许松快。她喃喃自语,破碎的声音仍旧难听得刺耳:“不是,不是……”
融合一片神魂并不麻烦,分离很麻烦。
可是融合一片神魂要的时间很长,而分离要的时间很短。
他将娘子的双目遮住,抱到蟠桃树下晒太阳,又为她催开一片桃花荫。
“阿识,你瞧,我是不是也不错?”他温柔地吻她额头,又去吻她的脸,她不肯和他交合,但是灵肉在她的怨骨上融合生根,她如今疼得浑身脱力。
他叹了口气,将美人靠在桃树下,走入今晨才画好的阵法中。
神魂分离,她的阿泽在他身旁聚形,他睁开那双不悲不喜的眼,怀里只留下丝缕的记忆——尚是凡人的阿识抱着他已凉透的尸体,哭得很惨。
阿泽睁开眼,向阵法中心的他投去疑惑的眼神。神君仰天长叹,挥散了结界才指着树下的人影道:“你去哄好娘子。”
不用他细说,身旁的人已是一阵风似的靠过去,抱起了树下的美人:“阿识,阿识,你这是怎么了,可有受苦?”
他一脸嫉妒地看着自己分离的神魂,心中暗自嘀咕,明明是一样的,明明就是同一个人。
树下的人似是不敢置信,强撑着,摘下眼前遮眸的红绸。
“阿,阿……泽……”她太过激动,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抓住他的衣服,喉中却又呕出一团附着怨气的粘液。
“快喂娘子喝下这露水。”神君也赶紧上前,化出玉盏端给他。
阿泽当着他的面一口饮尽,全数哺喂给怀里的人,她艰难地吞下。
嘁,明明他也会,他也做了一样的事。
喝下露水,娘子眼中终于清明不少,却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人,挥手狠狠向他脸上扇去。
不比闭关时封闭的五感,他和阿泽原本就是一体的神魂,阿泽的感受会悉数返还到他身上,于是他捂着自己的脸,难以置信地瞪着这正被殴打的没用男人。
“我恨你,我恨你……”美人几乎拼尽全力去嘶吼,脸上的泪中带血,神君没办法,只好将她从身后拦腰抱住。
“阿识,怎么了。”他将她从身后箍得紧紧的,凑到她耳边问,“你不是说你只要阿泽?现在阿泽回来了,怎么又哭又闹?”
他吻着她的耳畔,又似低声威胁:“若你不要,我可就收回去了。”
她闻言,果然又开始挣扎,扑过去抱住她刚刚打个不停的人,“阿泽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
面前衣衫凌乱的阿泽赶紧将她抱好,手忙脚乱地抹捕捉她身上冷不防就会冒出来腐蚀肉身的怨气。
神君在她身后看着这一幕,仰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她如今还太过虚弱,待她终于抱着阿泽睡着后,神君在她身体上化出一层金黄色的结界,才将她抱去垫了寒冰的玉台上躺好。
重重纱帐之外,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诡异地对峙。
“你在我归来后做了什么,阿识怎么会成如今这副样子?”明明是神力偏弱的那方,如今却理直气壮地不满。
“那你呢,你在凡间死那么早做什么?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没用的男人,害我被娘子怨恨。”
“啊?”对面的人眉头一皱,“我遵循引魂之术,此术最为短暂迅捷。我找到娘子后便脱离了凡胎,此后便应由你在约定的时间去接她。”
“你干什么去了?她身上那么多怨气,可都是拜你行动太慢所赐?”
对面被上句话噎了仅一秒,就丧失了插话的机会,眼睁睁看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指责他。
他咬牙切齿,
“所以都说了,你死那么早做什么。你以为自己有多清白,怨气冲天的地缚煞鬼,切骨的执念,定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见鬼约定。”
对面的人终于心虚了,
“我……和她说好成婚,结果死在了婚礼当夜。”
“你可真能耐。”神君换了个姿势冷嘲热讽,
“干啥啥不行,扯后腿第一名。”
“说这些有意思么?”对面也斜眼睨他,
“阿识最是柔善坚贞,你这是做了什么才激得她如此?”
对面的对面被这话怼得不自在起来,绷着脸道:“总之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娘子的身子。”
话题终于扯到点上,两个人放下争吵相对而坐,一言一语地探讨。
“娘子不喜被我触碰,可是她附骨的怨气和还在融合骨肉的躯体尚需我们来调和。”
“如此,阿识先交由我来照顾,我会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。”
另一人点头,
“娘子的骨肉正是脆弱之时,早先挣扎得厉害,一直恢复不好,我需分身再去收集些东西为她滋养。”
“那你安心去吧,只是多留些神力给我。”
要神力便是要和娘子做那种事来调和,他不情不愿地授他神力,兀自阴阳怪气,
“也好,这样我也能观瞻你勾引人的本事。”
“你倒是话多。”对面一半也不遑多让,
“不是要外出么?可顺道去折雾真君那里借换梦珠一用,虽比不上我们两相融合来得真实,至少我可以将与阿识重要的记忆先传给你。”
倒是个好法子,他再也等不及,授完神力便立刻出发了。
第四章她
她每天都很痛。
阿泽说,不要挣扎,不要使用这么大的力气,就会好受一些。
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力气,撕碎了好几件衣衫,后面阿泽守着她寸步不离,每件事都要亲力亲为地帮她。
她不知自己在这里住了多久,再度醒来时她被裹在一个金黄色的气泡中,身边只剩阿泽。她死命挣扎,在皮肤上撕扯,却怎么都挣不开扯不掉。这看起来像是那个男人的东西,而他的一切都令她作呕。
阿泽连忙放下手里的木案跑过来抱住她:“阿识,不要挣扎,这身下的寒冰玉台可缓解你身上的灼伤,我断不会害你。”
她的嗓子被封住了,身上泛起一道道红痕,只好拼命用手指在阿泽的身上划着:“我要离开,我要回家,我要离开,我要回家……”
阿泽颇为痛苦地握住她的手,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:“阿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……”
不会,根本不会。
她已经放弃了。
她已尝过肉身腐烂的苦,疯执等身,磋磨到她奄奄一息,极尽魂消魄散。如今竟又要她遍尝肉身长出的痛……她如何才能好起来。
甚至于这两种苦痛那么相像,就像这两个男人,明明一正一反,却都只会给她带来灵魂和肉体上的折磨。
她又划到:“我恨你。”
阿泽面色不改一分地点点头:“好,恨我。阿识,会好起来的,乖,将这盏玉露喝了。”
他看着她因恨意泛红双眼,眼角眨落一滴泪。她见状呆滞一刹那,心中抽痛了一下。
于是乖乖用嘴含住杯沿,将那玉盏中的东西喝了。
之后阿泽用指腹抹去她嘴角的湿痕,看着她手臂和破烂衣衫里露出的伤痕又开始落泪。她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紧他,在他身上划着:“阿泽,阿泽,阿泽,阿泽……”
“……嗯……咳,我在。”他不着痕迹地施了个小法术才破开她箍得死紧力气又极大的胳膊,将她搂在怀中吻她。
她嗅到他身上十分纯粹的,纯净的阿泽的气息,心中觉得畅快。只是这具身体上残留的那些被怨气附生的地方感到极为不适,甚至胸口,在吸到这太过纯净的气息后,会隐隐发闷。
即便如此,她仍然觉得安心。
阿泽替她前前后后仔细涂了药,她忍受这身上那层金黄的结界,又沉沉睡去。睡梦中她感受到阿泽抚着她的后背,在这金黄壳中注入源源不断的法力。
另一边,神君风雨兼程,披星戴月,几乎为娘子奔走遍了仙界。
他带着满满当当的天材地宝落在洞府前,压下心中隐隐的疑惑,第一时间去确认一件事情。
“你说你……不行?”
他挑了挑眉,神情古怪。
两个人相顾无言。
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,否则是在骂自己。
“那娘子现在什么情况了?”
“很不好,你留下的结界还算牢固,否则……苟延残喘。”
他闻言倒吸一口凉气,仰起头,努力消化那胸口凝聚的,不属于一个仙神该有的暴躁和不安。
可是怨气生生不息,腐蚀肉体,多滋生一天就多一分肉体上的痛苦,多一分痛苦就可能让娘子对他的印象多一分不好。当然这并不重要,光是看见娘子痛苦他也是很揪心的……
他越想越烦,抓了抓头发破口大骂:“你不行?都现在了你告诉我说你不行?”
“有什么难的地方!强吻她,抱住她,困住她的手,撕她的衣服,含她的乳,舔弄她的花心让她流出水来,掰开她的大腿横冲直撞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,自己都不争气地硬了。
浑身不自在地支支吾吾地补充道:“若是不够湿滑你就用我床头调配好的百花凝浆将就一下……”
对面的人吃这一通数落,脸色极为难看地
开口:“若说起蠢来,我们都忘了一件事,我是你分离的情……而非欲。”
“我能爱阿识至深,却无法和她……和她…..”
尤其是他真的很想,却不行。
气得他一度都想自己修炼了。
“还有,”他皱眉又道,“你刚刚那样形容,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个人形的牲口。”
神君神色一凛,那他前段日子可不就是!凭什么只有他费力不讨好。
于是对面的人听得神君幽幽道:“要不,你努力修炼下?练些邪术生出完整的魂,咱们以后就当兄弟。”
就此剥离?
“能不能别扯些没用的?”对面神色更气闷了些。
沉默……一个疯狂的想法逐渐在沉默中成形,两人对视一眼,皆知对方所想。
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。”
阿泽犹豫,他作为神君的善,神君最爱阿识的部分,还是会挣扎一番。
他对面的人一本正经地舔了舔嘴唇:“有什么不好,不都是为了娘子。”
神君这次真的带了很多东西回来。
娘子的身体发肤,她的眼,她的嗓子,她的经络,她的血,她的魂,她的心,她的痛苦,皆有对症之灵物,甚至于还有取悦她的钗环裙佩,她平时吃的零嘴,她生气了用来咬的桃木枝,用来砸的碟盏……
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。
在两人通体合作下,由阿泽出面哄骗娘子喝了些本该用另一种方式喂给她的东西。随后又在这个各种意义上都没用却独独被他娘子青睐的人的坚持下,他们点化了蟠桃树的花蕊为灵,帮着打理收缮洞府,布置成人间大婚的模样。
每天对症下药,他娘子的身体终于得以缓解,怨气也得以压制。只是这还远远不够,想要彻底拔除,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第五章他们(H)
一对新人今日补上大婚,阿识被半搂半抱着,一步步搀扶出洞外的蟠桃树下拜天地。
神君在一旁酸溜溜地看,强行穿了一身分外扎眼的红,却在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:也对,当时分离他,为得就是中看不中用。如今果不中用,那便只能看看。
看看。
他既是他,娶得都是自家娘子。
可是为了怕娘子反感,他甚至一直都在敛去气息,捏隐身诀……
他深呼吸一口仙泽,身前的蟠桃树被他生生抠掉一块树皮。
刚要抱着娘子回洞的人听见动静,向他投去警告的眼神。
嘁。
阿泽将一身火红嫁衣的新娘抱回新房,喂她喝下一盏新制的琼浆果露。
“阿识,张开嘴,让我瞧瞧。”
阿识在他怀里乖乖张嘴,他看着那粉嫩的小舌,喉头滚动了一下,定了定神,去看她的咽喉。
终于完全长好了,可见这新调配的果露疗效颇佳。他暗暗松了口气,解了她多天来的禁制。
“阿识,你可以说话了,慢一些。”
她闻言,紧张得攥紧了他的领口,缓慢道:“阿……阿……泽……”
语调艰难,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孩童。
“还唤我阿泽吗?”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,将葫芦形状的酒盏放到她手中,与她交杯对饮,看她乖乖喝下后,才俯下身,去舔舐她柔软的耳垂。
“阿识,叫我夫君。”
这两字唤起她的一些遥远又破碎的记忆,她情不自禁地滑落一滴带着浓黑怨气的泪,被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抹去。
“夫……夫,君。”她原本勾着他的脖子,却突觉浑身无力,怎么都抓不住,有些慌张道,“不要,不要……离,开我。”
他见状抱紧她即将滑落的身子,温柔又缓慢道:“阿识,我不会离开你,我们都不会。”
卧房中有浓郁的灵雾弥漫,在她的眼中,隐隐闪现金光。
背后有一种令她本能生厌的气息聚形,隐身诀散去,一双如噩梦般的手覆上她的肩,轻轻松松从丝滑的布料中,剥出她的肩膀。
“娘子。”
她费力睁着水汽弥漫的眼眸瞪向身后,被他轻易吻住唇,灵巧的舌尖舔遍她口中每一个角落。
一吻罢,她那消失了许久的仇人定定看着她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洞房花烛,怎可厚此薄彼。”
她直勾勾看着身后的人,凝聚气力……身前忽然又伸来一双手,解开她紧束的腰封,层迭的大红布料松散开来,不知是谁打落红帐,二人在白玉制成的大床上将她剥得丝毫不剩。
“阿识,看着我。”面前的阿泽捧过她的脸,同她拥吻,背后却有人同样烙上密密麻麻的吻,让她抽起一粒粒的鸡皮疙瘩。
一前一后的两人双手相握,神魂相接。她听见他们似是轻轻念了什么诀,阿泽眼中闪过金黄的色泽,她微微嗅着,原本纯净的阿泽,也多了那种令她厌恶的气息。
不不,好像哪里不对,不该是这样。
她呆呆地想着,浑身无力,只能任人宰割。
阿泽再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变得哪里不一样,直接将她推到身后人的怀中,俯下身去,细细吻她的腿心。
不对,不对……
身后的一双手附上她细白的双乳,掌心似是化开了什么乳膏,打着圈细细抹在她乳上尚未长好的红痕处。
他的掌心很热,将她的乳尖烫得坚挺。她不愿意靠在他的怀中,费力地挣扎,挺身,身下的阿泽突地舌尖顶入她的花穴,激得她一哆嗦。
不,不……
她感觉到身下汩汩地流出热液来。
身后有人轻笑,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啃咬,身前的阿泽舌尖刺得愈发深入,她条件反射地夹紧腿……
不,不……
她挣脱不开,眼角淌下一滴泪,身后的人似是早有准备地接在中指指尖,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搓了一下,碾散其中的一缕怨气。
他吻上她泛红的眼角,轻轻吐出一口浓郁的仙泽,她急忙闭上眼,潮湿的雾气沁入双眸,她感到脸上一片湿凉。
随后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仰起头同他接吻。
她太过紧张地将身下绞得死紧,阿泽退了出去,换成一根温热的手指。
她流出更多泪来,半是快感,半是屈辱,身后的人不甘心自己被忽视,十分霸道地箍着她的腰,也向她身下摸索去。
随即,又被捅入一根手指,一根不一样的,侵略性十足的手指,捅到她浑身微微打着颤。
“你轻一些。”阿泽从她胸口抬起头来,轻轻呵斥,显然不是说给她听的。
身后的人显然不怎么在意,一边轻咬着她的耳尖,一边嗤笑道:“都已经这么湿了,我便承认你终于做了些有用的事。”
阿泽不忍见她哭得更厉害,从那人的怀里捞过她,手里化出一条软红绸,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。
“阿识,不哭了,我们断不会伤害你。”
她腰间硌着阿泽身上一条火热的硬物,张口泄愤般咬在他的肩膀上,却使不出力气。
只得将自己的牙齿松松垮垮地挂着。
身后的人怀里失了软香温玉,黏黏糊糊地凑上来,光洁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。她闭上眼,盼望阿泽能将她抱得再多一些,突然,身后抵上一条热物,在她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调整着位置。
她瞪大了眼。
不,不,她还在阿泽怀里。
不,她无声地流泪,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,嘴里重重地咬下去。
身后的人却强硬地将她捞起,揉捏她的胸乳。
“娘子,咬这么狠做什么,当心碰伤牙齿。”他俯下头,在她脖间轻吻,吹气。阿泽也伸手过来扶住了她的腰,拭去她脸上的泪水。
身后的热物在她柔嫩的花瓣处来回试探着,被淋上一层层热液。
阿泽俯下身,又含住了她一侧的乳尖,轻轻啃咬。
身后的人用手指拨开她的花瓣,终于下定决心,坚定地捅入。
当着……阿泽的面……
“嗯……娘子,别绞这么紧……”身后的人来来回回抽动起来,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话,“看见了吗,你的阿泽正在看着我们……”
她不争气地将身下的巨物绞得愈发紧,他冲撞得越发有力。
她睁开眼,身前的人忘我地趴在她的胸口处舔舐啃咬,她只能看到轻轻颤动的红帐。
高潮很快来临,将神君绞射。
她感觉黑暗的灵识深处有一抹金黄的火花炸开,滋养她全身上下。他插在她的身体中平复,带着她汗湿的身体,躺倒在被褥上。
双腿再度被轻轻打开,她睁眼,看着居高临下的阿泽。
身后的人不情不愿地将肉棒拔了出去,仍然耀武扬威地在她身下坚挺地竖着,阿泽轻轻吻了吻她的大腿内侧,就着湿滑的热液,再度捅了进去。
她溢出细如蚊蚋的一声闷哼,两人进来时的感觉,竟是一模一样,让她脑中有些混乱。
身前的人一言不发地抽插,他和神君的感识互通,刚刚的紧致柔滑,让他硬得快要疯狂。
“娘子……”身后的人似也是这般想法,强硬地捏过她的下巴和她接吻,拉着她的手握住自己的硬物,才能得到片刻缓解。
她迷迷糊糊的,整个人被快感席卷,已是没法思考,何况那注入身体中的精华压制着她的鬼魂,她只能摊开了身子任人取索。
几百下猛烈的撞击过后,阿泽叼着她的乳尖,将浓郁的精华喷射到她的身体深处。
第六章他们(二)
“阿识,怎么了?”尚在她体内平复的人轻轻问她,掰过她小巧的下巴,同自己接吻。
她望着火红的床帐,身后还靠着她最恨的人的胸膛,同他湿黏一处,他的手还肆无忌惮地握着自己的一只乳,轻轻掐捏她的乳尖。
阿泽浑然不在意这些,只强迫她和他对视,眼中除了情欲,还有几丝担忧。
她没有讲话,沉默地别过头,眼神空洞,身下却紧紧吸附着他,仿佛不愿分离。
身后的人撑起身,吻了吻她的侧脸,手指在她的花心处轻揉着,她用尽全身力气,微微蜷起腿,那人揽着她的身体动了动,含在穴里的肉棒依依不舍地拔了出来,她感到穴口一张一合,吐露不少浊液。
“这么多,不要浪费。”身后的人轻轻咬了咬她的脖颈,手指按着那些浊液往她穴中塞去。
“我来抱着吧。”她听见阿泽同她身后的人道。
“哦?”那人从她的脖间抬起头,凑到她耳边笑着问她,“娘子,你想不想让我从正面进入你?”
她终究还是眨了眨眼,流下屈辱的一滴泪。
说话间阿泽已将她揽了过去,小心翼翼地靠在自己怀中,手心里同样化了些药膏,一边擦一边道,“阿识乖,现在这样正利于修补你身体受伤的地方。”
可是她不得不,看着面前的男人。
他勾唇邪邪地笑着,带着身下怒张的昂扬巨物一点点迫近。
先是握住她细白的脚踝。
她还是第一次长着这么白嫩的脚,这具身体……她也在镜中见过自己现在的样子,轮廓,形状,都那么一样,但是这不是她,至少不是她真正的样子。
接着那人又缓缓覆上她纤白的小腿,她的脚抵在他硬邦邦的腹上,那湿漉漉的滚烫铁杵,就在她的小腿上轻蹭。
她垂下手,一点点拽住手下堆迭的布料。
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,阿泽耐心地在她小腹处的伤口上涂药,还帮他分开了自己的双腿……
那人垂下头,吻了吻她的大腿,往上箍了两道金黄的阵法。
她感到体内那股灵气奔腾得更快了些。
“阿识会不会承受不住?”阿泽见状便问他。
“不会,”他笑了笑,“你不在时,我们都是如此。对吗,娘子?”
他凑近了她,贴在她刚涂好药的小腹上吹气。
“我去再拿盏玉露来。”阿泽擦了擦手,将她缓缓放倒在床铺上,吻了吻她的额头离开。
他竟将自己和这个男人放在一起。
她被迫双腿大张着,看头顶的红帐。
“娘子,现在只剩我们了哦。”那不要脸的东西整个将他的身体覆在了自己身上,压得密密实实的,轻轻戳弄她的穴口。
毫不费力的,他将自己整个顶了进去,强迫她看自己,和自己接吻。
身下被他顶得啪啪作响,各种液体在身体里晃荡着,静谧的室内,她并不说话,只剩粘稠的水声和男人的喘息声,颇为响亮。
“娘子这张小嘴还是这么诚实,绞得如此紧。”
他费力地抽动,将她顶得上下摇晃,眼角不停溢出泪。
似是仍不够畅快,他捞起她的腿,念动法诀化成绳索捆在自己腰间,她被迫勾着他的腰,用最放荡下流的姿态承欢。
他肆意地享用自己的娘子,又紧又热简直让他疯狂,在她的锁骨上吸吮出斑斑点点的红痕。
身下的顶撞愈发过分,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,接着便更加忍不住了,一声接一声,细细小小的,带着哭音。
他握着她的手,与她十指相扣,在她身体中冲刺了几百下后,射出的热液又烫得她一哆嗦。
阿泽去而又反,见他停在那里喘息,坐上床道:“你倒是迅捷。”
那人闻言又笑了声,将她搂抱在怀里,躺着看边上的人,“那你来。”
阿泽将手里的碗递给他,“你先退出来,将这盏露喂给阿识。”
他接过碗一饮而尽,捏开她的下巴,尽数喂到她的嘴里,手指蘸着金色的术法在她喉咙处轻滑,她被迫吞咽。
这盏露倒是见效快,喝下去神清气明,体中积郁的浊气一清。
他吻得愈发霸道激烈,阿泽几乎是强行将她抢入怀中,才好不容易分开他们纠缠的唇舌。
“你不要太过分。”他皱眉轻斥那人,手指点了点她微肿的唇。
那人却笑嘻嘻地凑过来,又在她脸上亲了下。
而她看向阿泽,眼中明明白白写着:“我恨你们。”
阿泽深情地望着她,又去她额上轻吻,给她系上一条遮目的红绸,将她推倒在身下的床褥上。
两个不一样的人来回与她交欢,她嗅着不一样的气息,筋疲力尽,逐渐变得昏昏沉沉。
直至含着满当当的精华,她昏昏沉沉地睡去,却睡得并不安稳。只觉得身体中到处充斥着那种纯净浓郁的金黄色灵力,压得她有些难受,就如同她被灌得饱胀如怀胎的小腹,也让她难受。
阿泽用沾染过灵秀的净水擦遍她的全身,接着将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枕头上,清理她身上湿黏的痕迹后揽在自己的怀里。
仍旧有些担忧地问神君,“你确定,明天醒来阿识就会忘记这一切吗?”
一个晚上吃饱喝足的人慵懒地躺在一旁,撑起头,手指结出法阵,点在他娘子的额上。
接着满不在乎道:“碰运气吧。”
他笑了笑,几乎挑衅:“左不过你也来尝尝和我一样遭人嫌弃的滋味。”
第七章水生泽
不知睡了多久,她感觉洞顶的缝隙中,洒落日光。
透过床帐打在身上,暖洋洋的,她的脸上贴着片热源,缓缓睁开眼,是阿泽怀抱着赤身裸体的她。
她疑惑地眨了眨眼,已记不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,但是整个身体充盈着一种轻飘飘的灵力,经过一整夜的休整,她觉得这具身体好控制了许多。
她心满意足地在阿泽的怀中蹭了蹭。
“娘子,你醒了?”身后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如蛇般箍上她的腰,她顿时汗毛炸开,喉咙中发出如兽般的嘶吼。
身后的人先她一步施了禁锢身体的咒术,她动弹不得,只能愤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。
“怎么一醒来就跟个野猫似的。”那人眨了眨尚还带着泪花的困倦双眸,毫不在意地拨开她差点就插入他喉咙的爪子,在她唇上吻了吻,好整以暇地看她。
她盯着他,突然意识到他也不着寸缕地躺在她和阿泽的床上,看着他又渐渐靠过来的头,突然开始止不住地浑身发抖。
整个人拼命地,往阿泽的身上贴,想要寻求哪怕一丝丝的保护。
那人看着她,脸上原本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冷却。
“让阿泽继续陪你吧。”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,甚至还好心地把她推到阿泽的怀里,摆出合适的样子,接着却低下头,在她的乳上狠狠吸出一个红印。
接着起身,对她勾了勾唇,“昨晚强行分了些带欲的灵力给他,果然对他来说,负担还是太重了。”
“娘子,看来你的阿泽怕是过一会儿才会醒。你不肯接受我,只能多幸苦他一些。”
他笑了笑,又低下头,在她耳边道:“总有一天,他会被你磨得灵力耗尽,仍然不得不与我合为一体。只是这一次,可是娘子你害的。”
接着他在她瞪大了眼睛的不明所以的眼神中,披着衣服掀开床帐,只留她和阿泽在此。
……
神君的心情糟糕透了。
他从洞府里出来,径直去了紫云峰前面的小山坡上躺着看天,难抒心中烦闷。
如果非要让他从被恨和被害怕中选一个,他倒宁愿他娘子恨他。
神君的眼神暗了暗,从怀里掏出换梦珠,这珠子在阳光下莹润如玉,已是填充满了水生泽在人间二十多年的回忆和梦境。
“如果我得到了你和阿泽的记忆,你能对我好一些吗?哪怕只要一点点也可以。”他小心翼翼地说着,在那珠子上吻了吻,念动咒诀,在四周布上结界。
换梦珠漂浮在半空中张开梦网,将神君拢入梦境。
他的灵识随梦自云端处坠落,体验水生泽的一生。
起初只是一团魂,白色的,虽然神君分离它出于私心,但是也不好被其他仙神发现,或是给天上地下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,所以它仍然飘去了地府,走一个固定的流程。
它随着众多生魂汇入冥河,却比别的魂都来得简单。它生来带着寻找一个人的目的,所以连过冥河时也不忘穿梭在各种各样的灵魂中,寻找中意的那一团。
果然它对其中一团魂魄产生了兴趣,那团魂魄并没有多大,没有多明亮耀眼,却散发着好闻的气息让它忍不住靠近,偷偷在它身上融入自己的一缕魂印。
随后它渡了河,却不像其他魂一般投胎成人,它落于山腹,在山洞中吸取石乳灵秀,逐渐化形,成为一只山鬼。作为神魂的一部分,他生来带有神的印记,这印记让他免受蛇虫鼠蚁和凡间其他精怪的侵扰。
他以山中之水为自己命名,唤为水生泽。
待他终于修成完整人形,能够脱离大山独自生存的时候,他便下了山,去追寻自己此生的目的。
他将山中的馈赠换成钱财,进入尘世。他旅行过很多地方,不断寻找,终于在一个沿水的村子里,他仿佛嗅到了自己曾经留下的魂印。
那一天下着大雨,那气息太过微弱,他撑着伞缓缓走在无人的街巷中,仔细辨别雨中的味道。
雨帘中,他再也捉不住嗅到的那丝魂印,但是却嗅到了浓郁的,另一种气息。
他行至一处破败的墙根,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肩膀蜷缩在那里,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,她的身下,几缕黑色的污血顺着雨水缓缓蔓延在路面。
“你受伤了。”他弯下腰,将伞撑在这人的头顶,隐约间,又嗅到了那丝魂印。
会是这个人吗?
那蜷缩的人抬起头来,乱糟糟的湿黏发丝下,她脸上的青斑快要布满了整张脸,青斑最深处微微溃烂,往外渗着黑色的污血,被雨冲刷在地上。
“你受伤了,是毒。”他看了一眼,如此陈述道。
瘦弱的女孩看着他,摇了摇头。
“也许我可以救你。”他蹲下身,想去伸手拨开她的发丝,却被她侧过脸去,表示不愿被他触碰。
他沾了沾地上的污血,指尖灼热,如同火烧。这果然是毒,只是她血中带毒,人竟然没什么事。
他又站起身来,“也许我可以帮你。”
他指了指这断壁残垣后的破败小院,和里面一处黑黢黢的小茅屋,“这是你家吗?”
女孩点了点头,缩起身子,将自己抱得很紧。
他将伞柄放在她的怀里,走入泥泞的院中,在遮天的雨帘下动用山鬼之力,修补好了这间到处漏风漏雨的小屋,沥干了里面的雨水。
做完这一切后,他又走到她身边道:“你现在可以回家了。”
他抬头观望了下这雨势,又道:“这柄伞送你。”
这瘦弱的人影仿佛终于被触动了,抬起头轻轻问他:“你是谁?”
嗓音粗哑,好像很多天都没有说过话。
他怕自己找错了人,不欲与她产生交集,便道:“我还要去很多地方,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,到那时,我会告诉你。”
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村子。
第八章水生泽(二)
水生泽兜兜转转多年。
他寻遍凡界六国九州,看遍形形色色的丽人,却再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能让他心动的人。
他想起初下山时那个小村庄里遇到的瘦弱身影,终于决定寻着记忆,回到那个村庄。
那里景色未变,但是他看到的境况与心中的期盼大不相同。
记忆中被他修补得好的茅屋变得比之前还要破败,一身脏兮兮的少女身量枯瘦,在河的下游处汲水喝。
她的手指浸入河水,被浸出丝缕的乌黑毒气。
他遇见河边的她,心中后悔。
他不该离开,从一开始便不该离开。
他怕惊扰了喝水的人般轻声问:
“我回来了,你还记得我吗?”
少女听见有人讲话,微微歪头去看他,好像在仔细分辨。
他单膝跪地,和她齐平,
“今后我会照顾你,会永远和你在一起。”
她闻言似是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,跌坐在地后爬起来,飞奔回那间破败的小屋。
他心下惶然,追她到院外,看见她从屋里捧出一把被虫蚁咬得破破烂烂的伞。
原本从容的神情碎裂,他定定看着这枯瘦得不成样的人形,拿过她手中的伞,点了点头。
“我回来了,我再不会离开。”
少女从脏兮兮的发丝里抬头看他,神情茫然,似是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。
他心中有疑惑,想要伸手探查她的灵魂是否完整,却被她害怕又警惕地躲回屋中,紧紧关上那扇几块木板拼凑出的屋门。
罢了,来日方长。
他在她的边上盖了一处小小的木屋。
每日修缮一些,他知道有时少女会趴在断裂的院墙边观察他,却也若无其事。
渐渐地,有村里的人好奇过来搭话,言语间透露对她的厌恶,他也终于了解了一些事情。
原来她被这破败房屋的前主人,一个寡居的老婆婆收养,只是随着她长大,身上突然带了毒血。终于有一天,那个婆婆不经意间死了,人们笃定是她害死的。
她本是从河上飘下来的,出生的那年正遇旱灾,所以村里的人猜测,她是那年献给神的女婴,本不该被收养长大。
而这之后的十几年,雨水丰沛,果不曾再闹过旱灾。
只是不知道何时开始,她的身体逐渐变得有毒。
听了这些事,他心里隐约有了答案。
怕是正如人们心中所想,她被献祭的仪式已经完成,只是身上带着他留下来的魂印,所以流转于此地的神灵并不曾来夺走她的性命。
可也用她的身躯作为载体,吸收这大地上的灾难。所以随着她的年岁增长,神智被吞没,血肉中也带着这世间的灾厄和污秽。
这不是多大的事情,他心里想着,只要他魂归神位,虽然麻烦一些,但也有办法化解这些。
况且这本是她的功德,也许正是这些在冥冥之中指引她和自己相遇。
想及此他心中更加坚定,于是每天都出现在她面前。
渐渐的,她终于不再怕他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问。
她仔细用了很长时间才分辨清这句话。
仿佛想到什么一般,在院中一棵老榆树下挖出一个泥封的破瓦罐。
他低头看她砸碎那个瓦罐,里面露出一团沾着土腥味的破花布,她打开拿团布,里面有皱巴巴的一小张红纸,她将那张纸捧到他面前。
他用灵力加固那破碎的纸片,才敢缓缓打开。
歪歪扭扭的仔细辨认,原来是她的生辰八字,和名字。
“阿识。”他合上那张红纸,蹲下身唤她。
她坐在地上,面带疑惑。脸上的毒斑不曾见好,即使是山里的灵药,也难以治愈。
他笑了笑,
“原来你姓辛,叫阿识。”
“阿识。”
她看着他的口型,也学到,
“阿……识……”
仍然发不出什么声音。
“我会娶你。”他对她道。
她捕捉这话中最关键的字,却面露茫然。
“阿识,我会娶你。”他对她说道。
她侧过头,好像不解,好像明白,又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。
他化出樟木的木匣,将那团红纸妥善地放入其中。
“这八字便为婚约。阿识,我收下它,便会娶你,照顾你,让你此生不必再遭受苦难。”
她定定看着他,忽然用那只沾着污泥的手攀上他的衣领,张着嘴,似是想说什么。
他手指沾着灵力,点在她的额间。
“我的名字吗?”
她点头。
“嗯…….叫我阿泽吧。”
她努力练习这两个字,
“阿,阿,阿……”
“没关系,阿识,慢慢来。”他笑了笑。
终有一天,我会变回真正的我,到时,你也会唤我的名字。
只是现在,还未到我想起真名的时候。
之后的几年过得都很顺利。
他向村里众人保证,阿识不会伤人,他们只取下游的水回家,不会将毒带到河中。
他日复一日地细心照顾她,教她耕种,养殖,不必去偷吃别人的东西,给她调配净化污血的药浴,带她看人间葱郁的景色。
这皆是有她承接这世上灾难的结果。
他不在的十多年,除了活着的本能,阿识的灵境近乎纯白,她终于一点点变得会说话,开始不停地问:
“你真的会永远和我在一起?”
他点头,
“会的,阿识,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。”
阿识喜极而泣,他觉得欣慰,一晃三年,他终于让阿识重新染上人的感情。
他轻轻覆上她的脸,小心避开她脸上那些溃败的毒斑,轻轻道:
“阿识,你已经十八岁了,我们成亲吧。”
他轻轻地,第一次吻了吻她的唇,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嫁衣。
“神的嫁娶必须在月末最后一日,阿识,明天我们就可以成亲了。”
阿识很开心,他松了口气,心里隐隐有感,他大限将至。
至少,至少坚持到明日。他心里想着,觉得自己总能争取到这些时间。
第二日拜天地的吉时将至,案上的香烛好不容易燃尽,他随着最后一缕烟散,在阿识眼前倒下。
魂魄离体,忆起了自己的名字。
他是神一时兴起分离的神魂,如今时机已到,他已达成目的,合该离去。
是他小看了这毒血的影响,他此生由山鬼修化成人,体质纯洁,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驱灾挡厄,也只在她身边坚持了三年。
他旁观着阿识呆呆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躯壳,逐渐声嘶力竭,似是无法接受,无法相信。
他看向遥远的紫云峰,过不了多久,他便会散回一团无意识的魂,随着早就种下的引魂咒回归神位。
他叹了口气,看着地上已然崩溃的阿识,灵魂也觉得哀痛。
但只要他速度够快,便不会让她难过太久。
他化作金黄的流光,穿云而去。
净明洞外的结界将他困缚在洞口,他没想过,竟会这样无意识地飘荡七十多年。
洞门终于打开,神君匆匆去迎接到的,是一副煞骨。
第九章神君
日头渐高,梦网收拢。躺在草坪上的神君缓缓睁开双眼,明明在梦里体会了水生泽的一生,却愈发觉得心里空洞。
原来他娘子在体内生生不息,那么难除尽的怨和煞,还有一部分是人间的毒厄所化。
了解了这些又如何呢,那么强烈的恨,怕是很难为他明白了这些后改变。
他拖着沉重的步子,掐着隐身诀回去。阿泽仍静静躺在床上,她在他边上抱着被子缩成一团,似是对这样的状况手足无措。而他坐在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,伸手起阵,覆在阿泽的额上。
榻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,似是十分疲倦。接着他娘子如小牛犊般撞入阿泽的怀中,将他撞得直咳嗽,却也立马将她抱紧,边顺气边安抚。
他在一旁漠然地看着,并未现形。只有一点他不曾对他娘子胡说,他们本就是分裂的神魂,阿泽的力量越来越弱,这样拖着,终有一天他们需重新合为一体,否则轻则神魂受损,重则修为大伤。
阿泽似是察觉了他的存在,眼神越过阿识的肩看向他在的方向,似是在想些什么,半是明白,半是疑惑。
他无奈地摊了摊手,出去调配今日所需的凝露。
这煞气虽然棘手,但是也快到了除尽的时候,只是新生的灵肉每日在骨上融合生根,折磨得她痛苦,每痛苦一分,好不容易消除的怨又多一分。
他冥冥中觉得,现在这种僵持的状况下,总缺了些什么,也许缺一个契机,缺一个将一切都毁灭殆尽,再融合重生的契机。
比如他将他娘子的记忆强行粉碎,删除到干干净净。
他摩挲着怀里的一个玉瓶,那里装着他此次出门最意外的收获。
但是那样,她会重新成为一团魂,重新投胎,转世,他之前做的一切,全都会化为乌有。
他握紧了那东西。
还不到用这种方法的时候。
那边阿泽已经起身了,他闭上眼,灵识便能进入阿泽的身体内,他正在轻轻吻她,希望能借此让她平静一些。
神君轻轻抚了下自己的嘴角,怎么都不明白他二人的不同。但是传闻最厉的怨鬼能噬魂,若是因此能辨别灵魂上的不同的话……
他心下更加不安。灵肉已在骨上生根,他娘子已更接近人,而非鬼,那么按道理,她会一日比一日,更加区分不出他二人来才是。
“你在想什么,手上的动作停了。”
阿泽在他身边化形,接过他手中的药杵。
“在想很多事。”他幽幽道。
“你变得脆弱了。”正在捣药的人头也不抬道。
“并非只有你,我也一天比一天虚弱,若你道心不稳,我们三人皆无法善终。”
“是啊,我明白。”他靠在旁边的石阶上坐着,将脸埋在手中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身边的人默不作声了许久,将制好的凝露倒入碗中。
接着见他迟迟没有动静,他意外地抬起头,看见一双平静无波的眼望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他还无法从上午的梦境中抽离,心中的那种空洞感在他周身久久盘绕,他实在无法打起精神来应付自己的另一半神魂。
“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回道。
“不,你或许知道的还不够清楚。”面前的人逼近了他,“阿识只有我们,而我们,也只有阿识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他有气无力道。
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人,他心里有了几分莫名的怨气:“可是,你可真幸运啊,还不曾被讨厌过。”
“事到如今,你竟说这样的丧气话。”面前的人似是十分不满他这颓丧的态度,语气强硬了许多。
“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吗,我有多么渴望被融合。”
“神魂分裂本就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法术,再这样下去,我会消散,存于体内的记忆消逝,到那时,我会真正的忘记阿识。”
“所以为了我不会真的消失,为了我还能用这双手拥抱阿识,麻烦你再努力一些。”
说罢他便端着玉盏离开了,只留神君一个人听着偶尔洞壁上的水滴溅落声。
下午阿泽要去闭关修炼,费了好大的力气安抚她后,才将她抱到洞口的桃树下晒太阳。
“阿识乖,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好吗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他轻轻吻她攥着他袖子,攥得死紧的手指,将它们一根根掰开,抚平。
她想到晨起发生的事,总觉得还有些害怕。
总觉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,可怕到她看见那个此生最恨的人亲昵地躺在她身后。虽然不知为何,他接下来都没有出现,可是她还是有些害怕,忍不住地颤抖,不想让阿泽离开。
但是阿泽今早,好像很疲累的样子。那男人的话又在她脑中响起,她呆呆地,松开了阿泽的袖子。
“我保证,只要一炷香的时间,好吗?”他拥着她,又将她的手从袖子中拿出来,“乖,把手松开,不可使用这么大的力气。”
金黄色的灵光覆上她的手,强行让她舒张开,阿泽看着她掌心的一道道血印子并未多说什么,在她的额上吻了吻便离开了。
有花瓣飘落,她抬头,看了看头顶不该在这时节开的桃花,乖乖地看着,任由它们落在自己身上。
“这不是也可以么。”一双手从身后拥住她,她呼吸一窒,周身已不能动弹。
身后的人亲昵地蹭了蹭她,温柔道:“阿识真棒,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晒太阳了。”
身体里已不剩什么能够被驱使的怨气,她也是今早才发现,她对这个男人,逐渐变得恐惧。
打不过他,无法挣脱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迎来命运。
她睁眼,眼角又滑落一滴浓厚的怨气。
那人揽着她的腰,将她脸上滑落的泪拭去,叹道,“这样也好,能够逼出你体内的怨气,我也不算无用,对不对?”
他掰过她的下巴,强硬地和她接吻。
“娘子,为什么那么恨我?”
她闻听关键的一字,手上的术法碎裂,拳头在紧握前被男人抓在手中。
“恨……恨你。”她极力地,一字一句道。
男人似是没有听到,又去埋下头,吻她的脖子。
第十章阿识
她被一双修长的双手抬高下巴,被迫仰起头,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承受脖间湿热的舔弄,艰难地咽下喉间的苦涩。
背后的人亲密无间地拥着她,若她闭上眼,就能立刻感受到那种萦绕周身的,浓郁而纯净的黄金色气泽。
满满的,都是这个人的气息。他和阿泽不一样,阿泽的气泽如同白雾,尚能让她喘息,而他,永远都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但如今支撑她身体的也是这种气,在她体内,一丝一缕艰难地炼化,与骨肉融合。她并不知道疏导和调和的办法,大部分时间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横冲直撞,撕扯着这具身体缝隙里的怨气,独自忍受。
同时要忍受的,还有在苟延残喘中逐渐长出来的肉体。
仿佛身上的死肉一点点变活,每一天她都能感受到更多,而最先有体会的,永远是痛觉。
如今她呼吸着这躲不了的灵气,心中也会觉得闷痛。
身后的人终于放过了她的脖颈,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,握着她的手,轻抚她手心中被指甲掐破的伤痕。
“为何要攥得这般紧?”他低声问,将她的手撩起来去亲吻她的掌心。她感觉有湿热的气息喷在掌心上,那一小块皮肤逐渐变得发痒,待到这只手被重新摊开,收拢到她腰间的时候,掌心处的伤痕已然消失不见。
可是她真的好恨他,这恨意一天比一天让她难受,她真的好恨。
他在她眼前施了个小术法,一阵风摇晃着桃花的花瓣如吹雪般洒落,不一会儿就将他们两人的衣衫盖住了。她莫名地止不住泪水,眼睛也开始发疼,声音颤抖:“我恨……你。”
身后的人顿了下,突然将她推倒在地上,溅起层层花瓣。
他看着她,双眸幽黑深邃,似是酝酿什么风暴,说的话却越发轻柔:“阿识,为什么恨我?”
他勾起她眼前的碎发,擦去她眼角的泪痕,面容越来越沉静,“阿识,说出来,我才能为你彻底拔除怨气。”
“阿识,为什么恨我?”
“不说吗?”
“阿识,叫我的名字好不好?”
“你也可以叫我阿泽。”
“阿识,唤我。”他渐渐凑近,有些忘我地吻她的侧脸。
她偏过头去,无言地看向洞口处。
他伸出手,在那洞口处加封了一层结界,像是将那其中封死了一般。
她条件反射地向那洞口伸出手,不知想要够些什么,他与她伸出的手五指紧扣,按在铺满地面的花瓣上。
“让他多休息一阵吧,他为了你,也过于劳心伤神。”
他抵着她的额头,幽幽地说出让人猜不出喜怒的话。
她歪了下头,逃出他的禁锢,抬眼看着头顶盛开的桃花和纷纷扬扬的花瓣。
“阿识。”良久,她听见耳边的声音。
“为什么,你从来都不看我?”
“……看我一眼吧,阿识。”
有花瓣正好冲着她的面门落下,她有些紧张地闭上眼。
忽地,整个人被腾空抱起来,抱她的人衣摆扫起一大片花瓣,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去更远的山峰。
许是栖息了灵秀之子的关系,紫云峰里多寒玉,神君随便劈开了这山上的一块巨石,将她缚于内里光滑通透的寒玉之上。
寒气丝丝缕缕沁入肌骨,之前不觉得,最近身体里总是被冲撞得火烧火燎,倒是逐渐觉得这寒玉舒适。
神君离她极近,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的身体内,低下头在她身旁耳语。
“原本该是给你调息的时辰,可是洞里阿泽在闭关,既然如此,我们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也不错。”
“对吗,阿识。”
他看着她,神情多少有些受伤,
“阿识,我想吻你。”
她侧过脸去。
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,不容拒绝道:
“为什么恨我,为什么那么恨我?”
她的心脏抽痛了一下,突如其来的潮水蔓延肺腑般的,整个胸腔剧烈阵痛。
她皱着眉,无意识地胡乱道:
“痛……痛……”
“阿识,怎么了,脸怎么突然这么苍白?”面前的人慌了,一掌震碎她背后的寒玉在地上铺成榻,将她抱在上面躺着,手指上翻涌着无数的阵法,向她身体里输入灵力。
“痛……”她的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地往外滚落,整个人抽搐成一团,怎么也无法舒缓这切身的痛苦。
“心脏,心脏,坏掉了……”她抓起一把光滑的寒玉握在手心,寒气逼入体内,才能多少让她拾回一些理智。
“又坏掉了……”她声音里带着绝望又无助的哭腔。
“阿识,阿识,握着我的手。乖,没事的。”一双手画着法阵压在她胸前,又不许她胡乱伤到自己,她只能靠偶尔的大口喘息和痉挛来舒缓这仍如潮水般涌来的阵痛。
她眼前阵阵发黑,额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,胸口处的灵力强行注入,让她有种痛后的麻痹脱力感,昏沉间,她回忆起自己最害怕的那段岁月,嘴里止不住地喃喃着,似是疯癫。
“坏掉了,整颗都……呜呜,整颗,整颗都……”
“不要,我不想看见,不想,好,好害怕……”
“阿识,没事的。”他亦喘着粗气,一手将她的双手困缚得死紧,另一只手不要命般的对她的胸口注入灵力,两人身下的法阵勾勒出的金芒大盛,似是要深深凿刻在这地面一般。
“是不是感觉好很多了?”他在她耳边一刻不停地安慰,不得不承认自己亦有些做过头后的脱力,强撑着道,“马上了,还差一点,还差一点点就好,再忍耐一下。”
颤抖的身体平静了许多,那在她体内翻天蹈海的痛楚逐渐从身体中退去,她小心翼翼地呼吸着,一点一点,终于感受到身下的寒凉。
噩梦结束了吗,但愿……
“好了,你看,这不是没事了吗?”他松开她的手,亦神色苍白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,又换了种用灵力为引滋养肉体的阵法,覆在她的胸口。
“一时不查,竟让一缕怨气混入你的心脉之中。阿识,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,你……”
原谅我好不好。
他张嘴,却说不出来,只将心里这如今最苦涩的感情全都咽了下去,然后看着她缓缓抬起自己虚弱的手,执意要将他覆在她胸口上的手扯下去。
一下又一下,软绵绵的,根本没什么力气。
他毫不在意地继续注入灵力,坐起身,用另一只手帮她擦拭额上的汗。
“我,恨,你。”他听见她眼神空洞地费力呢喃。
“你累了,睡吧,我会守着你。”他伸手挥去她湿黏的发丝上附着的汗水和怨气。
“我恨你。”她似是无意识地念着,缓缓闭上了眼。
“也许我合该被你恨。”神君感受着手下颤抖的身体终于舒缓后,长抒一口气。
他抬头观望了天色,决心要做另一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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